莱茵之傲已经航行两天了，它跨越了十几个星系，航程刚过半，陈煜城为了制止尘清在船上搞事，索性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。
尘清看着整个房间，都是她看不懂的照片，陈煜城牵着一条条红线，在黑板上整理着信息。
真的如电影中侦探的手法，信息采集归纳，而后推断可能性。
他天生就有着对信息的敏感层度，这也是他能第一时间怀疑尘清身份的原因，那个女孩太清纯了，仿佛与这里毫无联系一般。
“哇…”她傻傻地张着口。
首先是轴计划，在黄金时代末期，物理学走到了尽头，一支物理研究团队前往了银河的某个星系，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。
旧王统治结束后，整片星系变成了一整个不可观测的暗区，逃离的物理学者集体自杀，不少冒险家进入那片星区，再也没有回来。
是的，那片区域的物理规律被改变了，而后在无尽岁月，整个星系离奇消失。
……
在超时空航道的门口，星王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，迎来的无数诡异的注视。
……
轮回之终末感应到了银河系内某个方向传来了莫名的回响，频率与虚镜的波动相同。
……
星晨第一次捕捉到了一种名为卡米亚的生物，是个完美的球体，被归零场禁锢，无论如何测量，他永远都是个绝对光滑的球，甚至不由粒子构成，这种物质无法被解释。
“好像很恐怖的样子。”尘清望着那张照片，那个生物黑得没有一丝反光，像是在照片中心打上了个完美的洞，黑得深不见底。
……
“这个内容也调查的差不多了，但现在问题就是…”
“什么？”尘清好奇了起来。
“这玩意，到底弄出来了什么东西。”他戳着那张照片。
她的耳朵轻轻动了下。
“你有听到吗。”
听到什么？陈煜城愣了下。
“鲸歌。”
悠扬的回声隐隐约约从墙壁中传来，尘清贴在墙壁上，顺着某个节奏敲打着。
“你们在船上养鲸鱼吗？”尘清好奇地问。
陈煜城突然说。
“我们没有海洋馆。”
人类是听不到鲸歌的，但不代表太阳武士们听不到，也不代表尘清听不到。
她继续听着。
“真的有啊…它在说话…它很孤独，孤独又愤怒。”
这里是太空。
“只剩我一个人了。”尘清读懂了悲鸣，抬头时看见了清离悲伤的脸，似乎有泪从她脸上划过，她是那么安静，像只无声忍受痛苦的兔子。
……
莱茵之傲在太虚之中航行，零司坐在巨大的都市的顶峰，她静静望着某处。
“敌袭。”她轻声笑了起来，血色的目光缓缓睁开，她一伸手，星空消失了。
黑，太黑了，黑得没有一点色彩。
莱茵之号拉响了警报。
“见鬼，那是什么！？”舰长傻愣愣地望着那个巨大的黑域。
一个恒星般大小的球体缓缓迸射出了数十个太阳的光辉，几乎要刺伤所有人眼睛，一瞬间将指挥室打穿。
莱茵之傲的虚空护盾启动，归零场开启。
那是生物的眼睛。
“以太龙纯种，存活于上一个宇宙的生物，它活过了大挤压时代。”舰船ai冰冷的声音出现了。
随着光芒照耀下的，虚空中出现了一具宏伟的骨架。
零司不受控制地伸展了开一双巨大的羽翼来，凝视着那巨大的身影，对方两道幽幽的目光如冥灯一般燃烧着。
无数身影从巨大的骨架裂隙中飞出，像古老神话中的十万天兵天将，在光芒下翱翔着而来。
古神的尸体。
莱茵之傲在他身前像高楼与沙砾的对比，所有人怔怔地凝视着那如天启般的景色。
龙与神…这些活跃在银河系古老历史中最为狂妄的身姿，他们的存在连群星都要暗淡失色，没人能解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，甚至如果不是零司的感知，恐怕莱茵之傲会迎面撞上以太龙。
“侦察到敌袭，聚能电弧发射器正在充能。”舰船ai说。
三神的分身御驾亲征，他们精心策划了一整场伏击，要将轮回之终末扼杀在此。
“请求开火。”
“虚镜疯了！？”恒宇猛地拍下眼前的按钮。
这是银河系最宏大的葬礼，在神与神的面前，莱茵之傲如天启之下的蝼蚁一般。
上千架舰载机一瞬间倾巢出动。
“能联系上星晨吗？”恒宇转头望着第九军团的死亡之翼王座。
“没有用的，这是神的审判，文明是如此的卑微…”九王座痴痴地望着零司的背影。
那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，如今却被人利用成审判她的武器。
聚能电弧发射时巨大的闪电，一瞬间跨越数亿公里，轰地冲击在了古神的身上。
那条数公里宽广的激流，却如风一般，无声消散了。
三头更宏伟的巨兽在极远方缓缓盘旋，他们是如此骄傲，闪耀得连恒星的光芒都暗淡了下来。
“既然无法撤离，那后退一步，便是对星晨意志的侮辱，感谢这段时间与各位的精诚合作。”
恒宇猛地亮出了手中的战刃，如即将出征的君王，指着那道撕裂黑暗的光。
“莱茵之傲，前进。”
他要把敌人拉入莱茵之傲的射程，最大程度发挥这艘钢铁巨兽的威势。
……
“快跑啊…姐姐。”清离绝望地笑着。
陈煜城一把扯住尘清的手。
“舰载机在机库内，快去跃迁室！”他扯着她的手在过道狂奔，他的房间永远都有一套收拾好的装备，以便随时出发。
他拿出了呼吸面甲，有些着急地按在了她的脸上。
他竟然从墙壁中的镂空中拿出了一整把HK416突击步枪，与两把格洛克18c手枪，递了把给尘清。估计是他的珍藏的老古董，无论如何，这都难以伤害到有灵能护盾的恶魔。
“归零场启动时，任何灵能都会失效，我们要在物理世界与那些怪物厮杀，头脑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。”
莱茵之傲一瞬间轰鸣了起来，巨大的振动中，尘清飞了出去，又被紧急制动的重力场拉了回来。
“敌人登陆了莱茵之傲，星晨的战士们，亮出利刃！”
陈煜城套上了弹挂，他灵活又矫健，拉着踉跄的尘清在走廊狂奔。
刚才那发巨大的电弧令莱茵之傲的能源几乎耗尽，跃迁无法启动。
即使最快的大道，也要八公里的路程，在路上陈煜城将一名工程机器人转变姿态，变成了载具，这架浮空的摩托引擎轰鸣。
路上不断有恶魔撕裂舱室，从地上，天花板，爬出，太阳武士们的火力压制住了那些先头的精锐部队，他们利用强悍到生物学尽头的身躯，硬生生顶着火力前进。
“抓紧！”
尘清紧紧抱着陈煜城的腰，他们在宽窄的通道内开着一辆几乎要爆表的摩托极速地奔驰着。
轰！
巨大的轰鸣一瞬间要震烂尘清的耳膜！一头野兽顺着邪神的精准打击撕裂了外装甲，层层突进，来到了她眼前。
三头低语的王座。
还是十二王座，那是邪神真正的赐福者，即使没有灵能它依旧勇猛得和坦克一般，通道在他们的践踏之下轰鸣。
他们极速奔袭，破洞后的真空撕扯着通道内的狂风，如果不是尘清死死抱着陈煜城的腰，她绝对会被猛烈的气流拽走。
陈煜城一声不发，扭死了油门。
数名太阳武士的身影被甩飞，这里他们难以做出高速的机动，在王座的撕扯下化成了碎片。
世界安静了，呼吸面甲撑开了一整张护盾，温柔地包裹住了尘清的全身，让她在真空之中依旧能够呼吸。
“他过来了！”她大声呼喊，野兽行进速度是如此之快，伸出利爪，直直抓向尘清。
陈煜城眼底露出凶狠的光，一瞬间他扭转车头，竟然直直甩开了那头巨大的猛兽，就像一位优雅的斗牛士。
那头猛兽在半空中做出了个震惊得尘清差点掉下车的转身，它矫健的双腿蹬在过道的墙上，向尘清飞扑而来，陈煜城猛地抄起腰间的格洛克18c，朝着猛兽的血盘大口劈头盖脸地开火。
陈煜城一直有着股诡异的邪气，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柔，没有什么大男人气概，更不用说是什么硬汉了。
可今天他衣衫下在训练中千锤百炼的肌肉暴涨，凶狠地对着猛兽扣动扳机，枪火照亮了整个昏暗的通道，那气势简直要将尘清震晕。
子弹没有打穿对方的身体，但是动能切切实实地停下了这头猛兽，它狠狠地摔在地上，咆哮了起来。
陈煜城一把丢掉打空了的格洛克18c。
“妈的这是主攻！他们要手撕了莱茵之傲！”语音频道里传来了他的破口大骂。
扬长而去，巨兽咆哮着极速起身，重力场精准地控制下，后方的隔离门轰鸣地塌下，他在面甲内极速操作着什么。
数十万名精锐高阶恶魔冲入了莱茵之傲之中，这几乎是虚镜的高阶主力，而太阳武士不过数千名，即使拥有着归零场，这也会是碾压之势。
巨兽一瞬间撕裂开来门，它太快了，双方的距离极速拉进。
白色的身影静静站在了通道内，那名死亡之翼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，亮出战刃，沉默地冲向了那头巨兽。
尘清不敢去看，她将头深深埋在陈煜城的背上，她十分清楚那名死亡之翼的结局。
前方又有三名太阳武士在通道内架设起一台巨大的双联电能重机枪，那头战兽迅速出现在了通道尽头，肩膀上插着一把长刀，正汩汩地留着血。
轰！
密集的火力化为了一声暴响。
那头巨兽鲜血翻涌，顶着压制硬生生前进，一瞬间撕碎了整台电能机枪。
太阳武士们亮出战刃凶狠地劈砍了起来，最后那名太阳武士掏出颗微型的塌缩弹，在巨兽撕碎他们身体之前，塞进了对方嘴里引爆。
巨大的风简直要扯碎了尘清的衣衫，通道塌陷了下来，在通道内铺天盖地的火光要吞噬他们时，一道隔离门重重地挡下了轰击。
“死了？”尘清呆呆地说。
“应该死了。”陈煜城丢下了电量耗尽的工程机，他们开始了步行。
不是载具没电了，是莱茵之傲没电了，它的主能源核心都供给到了炮台中，四周的灯光闪烁着，所有隔离门缓缓打开，自供给备用能源开启。
“电梯用不了了，我们得走安全通道，步行。”
那头野兽缓缓从通道中爬了出来，拖着残破的身体。
它竟然口吐人言。
“留下她，我放你走。”
三米的身体对于陈煜城与尘清来说也过于宏伟了，几乎靠近了天花板。
陈煜城抓起手上的HK416，朝着对方的头颅就是一顿扫射，震天响的咆哮将尘清吓得蹲在了地上。
“跑！跑到没人的地方，跑到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，X24就在路上，顺着你面甲上的导航找到出口，跳出去，离开这里！不要再来星晨！再也别回来！不要相信任何人！”
他大声咆哮着，脱下碍事的军装外套，抽出了腰间的唐横刀。
清离是对的，星晨是个直面地狱的文明。
那个凶狠的男人抓起她的手给她来了一针肾上腺素。
尘清爆发出惊人的气力，她沉寂已久的心脏爆发出战鼓般的轰鸣，顺着眼前的标记不要命地狂奔，她像矫健的羚羊在山间奔行。可突然一双大手撕裂了舱室，丑恶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，砰地一下，世界翻转了过来，她双眼发黑，在针剂的刺激下她努力地站了起来，却被那名恶魔死死按住。
“不要再跑了，福音派。”恶魔狂笑了起来。
清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，一瞬间时间静止，尘清拧过头呆呆地看着她。
“姐姐真是太傻了…”她悲伤地看着她。
“我要死了吗。”尘清轻声说。
“那个男人为了你在拼命啊，他已经没多少命可以拼了，你也要死了啊，来吧…向我许愿吧，我能让你们逃离这里。”
“代价是什么…”尘清轻声说。
“这是诸神的战场，很昂贵呢，代价是你的纯粹…”
“你要侵蚀我？”
“不要这么较真嘛，只是让你摆脱过去，对于你无关紧要。”清离笑着说。
尘清很清楚，侵蚀会让她化身更恐怖的恶魔，纯粹的泽洛族，会是整个银河都要争夺的存在。
“不如就死在这吧…”她轻轻闭上了眼睛。
清离悲哀地笑着，消失了。
时间回转。
砰地一声巨响，她瞪着眼睛仰视着那记猛烈的上勾拳。
陈煜城！他左手拖着那头野兽的身体，狂奔而来一拳打在了恶魔的面门上！
拿出唐横刀，披头盖脸的暴打，泰拳，以色列格斗术混合着中国传武的刀法狂殴着脚下的野兽。看似毫无章法但拳拳到肉，野兽哀嚎着扭动着狂暴的身躯，被陈煜城一记凶狠的鞭腿抽得差点晕了过去，他甩起刀鞘猛烈的劈击抽得恶魔喷出一口恶心的黄牙。
男人穿着黑色长裤，裸着健壮的上身，打起架来像一个地道的俄罗斯流氓。
那把横刀深深插入了那名王座的头颅上，野兽再没了声息。
恶魔怒吼出声，狂暴地伸出了利爪，恶狠狠地贯穿了男人的胸膛。
陈煜城绞住对方的手，用泰拳中凶狠的肘击打得恶魔整个头倒仰而出，他掏出把匕首，与恶魔扭打在了一起，割裂咽喉，刺穿心脏，最后抽空全身力气送出一刀，匕首贯穿了对方的头颅，陈煜城与恶魔一齐倒在了血泊中。
她早就在这狂暴的撕打之中吓得愣在了原地，突然她就哭了。
尘清踉跄地爬了过去，抱着眼前的男人，他的肺被贯穿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，只是默默注视着尘清。
“不要死啊…不要死啊…你死了就没人管我了…我还不会养猫呢…你死了以后生病都没人照顾我了…”她呜咽了起来，用力按着男人胸前喷涌的鲜血。
快跑啊…傻子。
恶魔扭动着头颅，狂笑着站了起来。
“清离！”
她大吼了起来，泪水沿着她的脸滴落，在空中停滞了。
时间又静止了。
“好嘞，要许什么愿？”清离开心地笑着。
“救活陈煜城，我要让他们死。”尘清的语气冷得吓人。
“弄死三神，有点难呢…”
清离狂笑了起来，在静止的时空里随手拔出野兽头颅上的横刀，吃饭般简单砍飞恶魔的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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